日报标题:为了研究种族歧视,经济学家到红灯区问了一圈儿价格
实践中,歧视是那种“大家都觉着有但很难被广泛确证”的东西。一方面,我们可能高估歧视程度,也许我们喜欢或讨厌对方身上某些特点,这一点很难排除。另一方面,我们可能低估歧视程度,因为被歧视人群可能自我审查,避免与觉得会歧视他们的人接触。因此,获得覆盖面比较广泛的证据并不容易。
Kevin Lang、Leong Kaiwen 和李怀露利用新加坡性交易市场数据说明:性交易中存在种族歧视的证据。其中,印度人最受歧视,孟加拉人稍好一些。中国人和西方人不受歧视。芽笼(Geylang)是新加坡三个性工作者集中区域之一,附近体力劳动者聚集较多,服务价格相对其它两个区域较低。通过访谈多位性工作者,作者发现性工作者竞争激烈,提供相对同质服务。同时,由于这一区域人流密集,双方搜寻成本都很小,规避了 Diamond 悖论可能带来的问题。
歧视可分统计性歧视和口味歧视。前者并非讨厌对方,只是因为对方有其它负面特征而规避;后者是纯粹的厌恶。反映到这一问题,就是两种情况。根据访谈,大部分性工作者对西方顾客谈不上喜欢讨厌,但因为他们通常钱包更厚,支付意愿更高,她们(作者只研究了女性工作者)会主动接近对方,并开出高价格;大部分性工作者比较喜欢中国人,但他们支付意愿较低,所以她们会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她们很多不喜欢印度人,所以虽然他们支付意愿低,她们还是会开高价。
以上结论,一言以蔽之:因为不喜欢,所以必须要更高价格才能交易,不然无法克服自己的厌恶。作者紧接着建立了一个简单搜寻模型,并给出以上三式用于检验。上式中,左边的 、 、 分别代表“性工作者是否主动接近对方”、“交易价格”和“交易是否失败”。
右边 代表性服务买方种族, 和 分别代表双方各项特征,比如国籍、年龄、教育程度、相貌(由多名研究参与者共同打分得到)等。往后的 是交易特征,包括讨价还价时间、服务时间等。
回归式中 符号反映了各种族是否遭受歧视及歧视类型。对特定种族,如果 , , ,说明很可能是统计性歧视,性工作者主动接近,开高价,谈拢机率高;如果 , , ,说明很可能是口味歧视,性工作者不愿主动接近,开高价,交易常谈不拢;如果 ,说明歧视不存在。结果,以中国人为基准,白人是第一种情况,孟加拉人和中国人基本相同。印度人被歧视,他们被主动接近概率比中国人低 22%,收的价钱略高但统计上不显著,交易失败概率要高 20%。
对性工作者更详细的访谈可佐证这一点。尽管她们大部分既不喜欢印度人也不喜欢孟加拉人,但后者肤色更浅。她们在访谈中认为“皮肤黑”是负面因素。也有部分提到印度人更斤斤计较、要求服务时间更长或更频繁使用暴力,但这一点在数据中不显著。多种统计方法下前述歧视结果保持稳健。除此之外,三位作者对新加坡性交易市场特点和结果做了很多深入探讨,具体请见原文。
参考文献:
Li H, Lang K, Leong K. Does competition eliminate discrimination? Evidence from the commercial sex market in Singapore[J]. Forthcoming, Economic Jour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