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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代社会分工明确,效率提升,人的生活压力却在不断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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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报标题:你是不是也觉得压力很大,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山羊月,一念一因果,一动一修行

当代社会,人的生存感正在不断丧失。无论是人的物化过程,还是工作意义的剥离过程,实质上导致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劳动分工使得人变得机械化,在物质条件上隔离了人对生存感的接触,而意义剥离使得人对自己生存感的认知不断脱离。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人失去了生存的“实感”,进而也失去了抗击压力的“动力”。

上面的答案中有提到富士康事件,不禁让我想到:古代的农民,辛苦劳作的强度远远大于富士康的员工,但为什么他们宁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战乱还是饥荒,他们几乎用尽一切手段在“生存”,拥挤一切手段来抵制“灭亡”。而今天的富士康工人,在最好的年纪,却轻易选择了死亡。这样的对比,真的是触目惊心,并且发人深省。

我的想法是,农民作为一个劳动强度最大的职业,和富士康的工人相比却有两个决定性的差别:

首先,农民每天接触的,培育的,收获的,都是和人生存直接相关的物质资源。古语有言,“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诚不我欺。当每天收获的都是生存物质资料时,人的内心自然会产生出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安定感”,而这种安定感的本质就在于,人时刻认知到自己的生存具有最基本的,可以被量化的保障。但今天,我们用金钱来作为物质交换的媒介时,这种基本的安定感彻底丧失了。最简单的例子是,我可以说我每天吃两斤大米就能吃饱,但我不知道我每天要挣多少钱才能吃饱。这种焦虑看似可笑,但是直达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或者说,这种焦虑本质上是人对于“金钱”这种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的不信任。我们骨子里最信任的还是粮食,而不是纸片,因此无论我们学了再多的经济学,我们也不会在生存意义上,把纸片和粮食的价值等同起来。因此,当我们每天的工作只能换取纸片,而我们还得用纸片来换取食物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深处肯定有一种焦虑。进一步,农民对于劳动的量化和价值结算机制,和我们对于纸片的量化和价值结算机制是完全不同的。劳动的价值是看得见,摸得着,并且吃得饱的。而我们劳动的价值只是纸片,纸片能带给我们什么?可以是很多,也可以是什么都没有。因此,在本质上,我们被迫去选择迎合一种更加复杂的价值量化和结算机制的时候,我们已经丧失掉了一部分生存感。

其次,相比农民每天劳动是一种不断加强“生存感”的过程,富士康工人每天的劳动是一种不断削弱“生存感”的过程。富士康的工人们,每天的劳动实际上是一种不断“自我矮化”的心理折磨,这种“自我矮化”是由两种变量造成的,你的劳动价值,和你的劳动环境。当你每天组装手机振动器的时候,你的劳动价值只不过是一个复杂产品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你对于劳动价值的认知不是在“创造”,而是在“重复”。这种细微的差别却导致你将自己个体的定位矮化在一个卑微的零件的意义上。进一步,你看到你身处在一个大的厂房中,你身边环绕着无数和你类似的工人,你更有一种“这个世界上缺了我也没什么”的感觉,你的个体意义,你的生存意义,被这种空间安排粗暴地压缩,剥离,吞噬,人在彻底物化的过程中,生存感也被彻底剥离,进而也失去了抗击生存压力的动力,被生存压力所压倒。

我认为这种对于“生存感”的分析,可以成为未来社会学发展一个重要的方向和课题。其中甚至蕴含着商业价值,即企业如何操作才能够不断巩固和加强生存感?这种分析涉及到的东西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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