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鱼，厨子搞学术，谁也挡不住
汽车的大小对环境、交通、经济的影响是个挺有意思的话题，其实也是我在研究的一个课题。这里大概说说。
今天大部分汽车能够乘坐 4-5 人，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却只乘坐 1-2 人，确实是个普遍的现象。根据亚利桑那州 DOT（交通厅）的名为 VEHICLE OCCUPANCY DETERMINATORS 的报告，1988 年凤凰城早 7 点到晚 6 点 12 次采样的平均数据显示，平均 74% 的私家车出行为单人驾驶，21% 为共 2 人乘坐（含驾驶员），3% 为 3 人乘坐，2% 为 4 人或更多人乘坐
Vehicle_Occ_Determinators93041.pdf
能够乘坐 4-8 人的乘用车，只有 5% 的时间会乘坐 3 人以上，这看起来有些浪费。如果将汽车造小一点，只设 2 座，那么是不是汽车变得更便宜，更省油，城市交通也会更美好呢？
这是个很自然的设想，但可能现实没那么简单。下面分别就汽车小型化对制造成本、能耗、交通拥堵和停车四方面的影响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1.制造成本
我本人并不懂汽车制造。但是就官方售价来看，如果只是将汽车从 5 座车小型化到 2 座车，但维持原有的质量水平的话，恐怕价格并不能降低太多。
以两座车 SmartForTwo 为例，这款车长 2.7 米，在德国的官方起价是 10495 欧元，只能乘坐 2 人。而只要多花 1500 欧元，就能够买到斯柯达晶锐，官方起价 11960 欧元，车长 4 米，能够比较舒适的乘坐 4 人。而与此同时，因为轴距增长，高速行驶的舒适性也会提高。Smart 牺牲了 31% 的体积，减少了 60% 的座位，但却只便宜了 12%，是有些得不偿失的。
可以说，想斯柯达晶锐这样的小型车，差不多是能够舒服乘坐 4 人的极限。如果再将汽车继续做小，只服务 2 人乘坐，成本也不能缩减太多。因为毕竟不管是多小的车，还是一样要有差不多等级的变速箱，底盘和发动机虽然可以小一些，但是结构也没法简化太多。小车的研发成本也未必会比大车低多少。而除了空间减小以外，行驶品质往往也会下降。
2.能耗
小车虽然重量轻，但是因为车长短，而且往往为了弥补车小，高度反而要大一点，所以车身的空气动力学设计往往不够优，也就是说不够流线型。以 SmartForTwo 为例，风阻系数高达 0.345，而相比较之下，紧凑型轿车里面，大众 7 代高尔夫的风阻系数是 0.27，而丰田 4 代普锐斯的风阻系数更是低达 0.24。这么大的风阻系数使得在中高速行驶时 Smart 更大的风阻抵消了车重的优势，高速行驶油耗并没有多少优势。
下面给个表格大家比较一下吧，应该说，在中国，因为车主用车高速比例较低，拥堵路段多，Smart 在高速的劣势体现不太出来，所以倒还有不少优势，但如果是像美国那样，市内也有很多高速公路的话，那么两座小车搞不好还更费油。但要真是拥堵路段多，也应该是像丰田普锐斯这样的紧凑型混合动力车型最为省油。微车因为成本和体积限制，混动化比较不值当。
3.交通拥堵
小车其实也没办法改善交通拥堵。私家车在行驶过程中，占用道路面积主要是因为车与车之间需要有安全车距，这个空间比车本身所占空间要大的多。比如中国一辆车平均行驶时占用道路面积 83 平米，如果将车长缩短 2 米，变成 smart 这样，大概也就少占用 4-6 平米左右，对于减缓道路拥堵几乎没太多作用。而且如果有大量更便宜的 2 座小车，总的汽车保有量可能会上升。反而有可能加重拥堵。在极为拥堵的时候通过红绿灯，因为此时车距小，可能车变小加快通过效率的优势会明显一些，但这个也需要司机都能紧跟前车大脚油门起步才行。
如果真的要改善交通拥堵，汽车可能要做的更窄而不是更短。或者是像日本一样，全社会存在对车宽的管制，整体上车都比较窄，这样同样宽的道路可以安排更多车道，不然只要比较宽的车还存在，将一部分车变成更窄的车没有用，车道还是一样要那么宽。或者像丰田的 i-Road，窄到这样跟摩托车差不多，可以利用摩托车道行驶。但这个东西已经很难算汽车了，而且只能乘坐一个成年人。
4.停车
停车跟行车道路类似，对于规划好的车位来说，不管大车还是小车，都是该停几辆停几辆。而对于没有划好车位的街边停车来说，看起来似乎会有一些用。但是除非你把所有车都换成小车，否则有大有小的话，小的汽车离开后的空位大车可能停不进去，完全浪费了。而大车离开后的空位小车虽然能停进去，也仍然存在浪费。我之前做过这方面的计算机模拟，当把社会上一半的车从中级轿车的大小都替换为日本轻自动车（比我国的奇瑞 qq 更小一点）以后，也就是一半的车缩小了 30%，大概只能多停 13% 的车辆，也是有些不划算的。而且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外部收益，小车车主自己找车位会容易一些，但其他车主完全不能从中受益。
所以如果要通过把车小型化来节省空间，不管是停车还是行车都是应该像日本那样限制家用车的长度上限和宽度上限，也就是限制一些特别大的车比如大型 SUV，豪华大型轿车等等。把普通的家用车换成更小的两座车并没有多少用。
不过，如果是小到像 smart 那样可以横着停，倒确实是能更有效地增加停车效率。将一半的中级轿车替换为永远横着停的 smart 以后，能够多停 38% 的车辆。而且不仅 smart 车主自己会受益，其他车主找车位也会变得更容易一些。或者如果像上面的 i-road 一样，跟摩托车差不多大，那也确实会节省停车的空间。但这就需要政府专门立法，设立一个与普通汽车不同的类别来管理这些车辆，才会有可能得到这些好处。
综上所述，对于汽车来说，小型车已经是对舒适性和社会成本的一个比较好的平衡。2 座车虽然比小型车更小，但舒适性和功能性方面损失很大，但在省钱和节能，以及改善道路和停车拥堵方面的收益太小，其实得不偿失。而如果想要真正通过小型化来为整个社会谋福利，那么车辆需要小到一定的程度，乃至于不能归类于普通汽车，并有独立的管理政策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