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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界的「小狗党」是什么,小狗运动是如何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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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报标题:科幻界那个经常搅局的「小狗党」到底是什么?

知乎用户,前半导体工程师/前记者/译者/打酱油的/老司机/有一次离婚经验的(准)中年人

中文语境的“小狗党”这个词基本上算是我创造的,那么我就来讲一下吧。

简单定义:“小狗党”就是自 2013 年起美国一些右翼科幻作家发起的拉票活动,主旨是反对当前雨果奖当前的多元化趋势(但这些活动实际上存在为活动主办者个人拉人气的私心)。

1. 背景

美国科幻界两个年度大奖,星云奖(Nebula Awards)创建于 1966 年,由美国科幻作家协会会员评选。雨果奖(Hugo Awards)创建于 1953 年,由世界科幻大会会员(不要求是作家,付费即可)评选。

从 20 世纪 50 到 60 年代兴盛之后,科幻小说的创作者和受众主要是白人男性,选题和写作风格也比较倾向于这些人的趣味。比如早些年的罗伯特·海因莱因就是代表。

但是,随着女性、有色人种、LGBT 等群体通过社会运动争取权益,来自这些群体的作家也逐步开始进入科幻领域,他们创作的作品往往有不一样的视角,所以也引起了关注,并且逐渐进入到雨果奖的圈子里面。中国读者很熟悉的华裔作家刘宇昆(Ken Liu)就是典型代表。

2. 拉里·科雷亚和“悲伤小狗”

对少数群体在科幻领域的崛起,一些右翼倾向的作家(基本上都是很保守的白人男性)表示不满,他们自认为自己代表了科幻界的“正统”,那些少数群体作家并不是因为写得好,而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和选题占了优势,利用了社会大众对少数群体的过度同情心获胜。他们把那些给少数群体投票的人称为“社会公正斗士(Social Justice Warrior)”,这个词大体上等于在中文语境下骂别人是“圣母婊”。

首先要介绍的就是拉里·科雷亚(Larry Correia)。他是一个白人男性科幻作家,以系列小说《怪物猎人》(Monster Hunter)和《冷酷黑暗编年史》(Grimnoir Chronicles)知名。他曾经入围过 2011 年的坎贝尔奖(也就是雨果奖的最佳新人奖)的提名阶段。

科雷亚很想得雨果奖,毕竟这是科幻圈子里最重要的奖项。按他自己话说:“被提名雨果奖就可以让简历看起来很有分量了。”于是他在 2013 年初发起了一个拉票运动,就是用前述的“保卫科幻传统”的名义,给自己的《怪物猎人:军团》(Monster Hunter: Legion)拉票。

不过他的拉票手法还比较简单,没有列出完整而详细的拉票名单,只是在博客上推荐了自己的出版社贝恩图书(Baen Books)的一大堆书——当然包括他自己的《怪物猎人:军团》。这就是第一届“悲伤小狗(Sad Puppies)”拉票行动。

科雷亚的动员能力不强,最后《怪物猎人:军团》也没有入选,第一届的“悲伤小狗”基本上失败了。

2014 年,科雷亚卷土重来,主持了第二届“悲伤小狗”。他这一次改变了策略,在每个奖项里集中推一部作品,当然了还是有他自己的作品《冷酷黑暗编年史:战狱》(Grimnoir Chronicles: Warbound)。这次活动比较成功,十二个推荐对象有七个入围决选名单。

其实,在大众投票类的奖项里,拉票这个行为一直就很暧昧。原则上来说,拉票是破坏公正性的,雨果奖的参与人数只有约 2000 人,很容易被颠覆结果。

虽然作家、评论家在博客、书评网站上的评论或者推荐阅读列表事实上有轻微的拉票属性,但因为没有进行有组织的煽动,也都会被容忍。但科雷亚不同,他拉了一些盟友一起,按照特定的观念进行有组织的拉票,这一下激怒了大部分科幻协会会员。

所以 2014 年的决选阶段,被科雷亚拉票的作品得票都很低,《战狱》在最佳长篇里只排到第五。

3. 狂暴小狗

在第二届悲伤小狗的推荐作品中,《永恒生命歌剧》(Opera Vita Aeterna)在最佳短篇小说奖(跟《北京折叠》是同一项)的得票甚至不如“空缺”,没进前五。

这篇小说的作者是作家兼编辑沃克斯·戴(Vox Day),他本名西奥多·比尔(Theodore Beale),是一个种族主义和男权主义倾向都很强,而且很好斗的人。

2015 年,悲伤小狗来到了第三届,科雷亚把组织者的位置让给了另一个作家布拉德·托格森(Brad Torgersen),继续拉票。但沃克斯·戴这次跳了出来,自己另外组了一个拉票团体,叫“狂暴小狗”(Rabid Puppies)。

两群小狗党在政治主张上有类似的地方,提出的拉票名单也比较相似,但他们也有很大的区别。悲伤小狗的拉票,基本上还是想影响原本就会参与投票的偏右翼科幻读者,而狂暴小狗是没有底线的,沃克斯·戴跟网上的一些专门跟“圣母婊”作对的组织搭上了头,这些人平时不看科幻,完全是受了小狗党的召唤而交了会费参加投票,这些人准备对雨果奖进行一次突袭——大概可以理解为一次“爆吧”。

所以狂暴小狗很轻松地在 2015 年的雨果奖提名阶段刷了版,但是也激起了提名者退选、决选阶段更换拉票对象等一系列变动。这也导致了《三体》一波三折的经历:先是差点被拉票党挤出提名阶段,后来又在拉票党转而支持之后成功登顶。

惊心动魄的投票相关分析见专栏,不再赘述:[理性客观中立]2015 年雨果奖投票分析 - All-New Vault of Kris - 知乎专栏

4. 盛极转衰

2015 年小狗党的刷版以及在最佳长篇小说奖中的关键少数派作用,一方面激励了沃克斯·戴继续组织刷票活动第二届狂暴小狗,另一方面也刺激了泛左翼主流读者投票的热情,继续推高了雨果奖的投票人数。

同时,雨果奖主办方也开始想办法防止小狗党(或者别的组织)进行刷票活动,退出了新规定:普通会员只能在提名轮投票,只有赞助了当届世界科幻大会的会员(也就是说,在该年度再交一次会费的人)才可以在决选中投票。

所以 2016 年的新局面是:初选阶段小狗党还是可以屠杀非长篇小说之外的奖项,因为这些奖项关注度低,投票人数少。但长篇小说奖小狗党和主流意见只能分庭抗礼而已。

决选阶段,小狗党的战力下降明显,因为他们很多人就是喷子而已,不是真心喜欢科幻的读者,大部分没有选择再交一次会费继续作战。所以决选比去年风平浪静了很多,雨果奖也出现了四大小说类奖项全女性得主,而且有两个少数民族、一个外国人的局面。

2016 年小狗党的简单分析:2016 年雨果奖分析——郝景芳、刘慈欣以及小狗党

5. 结语

虽说小狗党的气焰算是被打压了一下,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2017 年估计还是会来刷票的。至于人数和影响力,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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